他双手收紧,拥着她时,他固执得像个孩子。
没有人可以窥见,那五天里沈玉致心里的恐慌。
因为她戴着的那枚龙鳞失效,他要找到她,就变得没那么容易。
那五天对他而言,漫长如长极渊下的煎熬岁月。
明明她答应过啊。
她说她不会离开的。
但为什么,她又食言了?
“阿零说,我中了炽毒。”
过了好久好久,陶初终于开口说话了。
“我还能活多久,你很清楚,不是吗?”
她深吸了一口气。
“所以,你是因为这个?”
沈玉致强制地让她转过身来,看着她,说,“我不会让你死的,初初。”
“你不信我吗?”
他那双眼瞳里满含期盼,还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他从来,都是那么的坚定沉稳。
可他的坚定沉稳背后,又是除却她眼前的这个姑娘外,任何人都无法触碰到的脆弱。
“我相信啊。”
陶初红着眼睛,“我知道你有办法救我。”
“但代价是你,是吗?”
她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襟,终于哭出来。
那一瞬,沈玉致瞳孔微缩,可他喉结动了动,半晌都没有说出反驳的话来。
“初初……”
他伸出一只手,捧着她的脸,那双眼睛里竟然带着几分期盼,几分欢喜。
“你是因为这个,才离开我的,对吗?”
他的语气小心翼翼。
陶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然,不然离家出走很好玩吗?”
“家?”
沈玉致像是恍惚了一瞬。
他的指腹轻抚她的脸颊,“你真的……把这里当做了你的家吗?”
陶初瞪他,那双眼睛里泪光闪烁,像是一只生了气的小动物。
后来,她听见这个捧着她的脸,轻柔地替她擦去她的泪痕的少年认真地对她说,“初初,我只要你活着。”
太多想说的话,他还未真的宣之于口,又都缄默在他亲吻着她鬓角的那一刻。
他本来,就不善言辞。
但只凭他的这一句话,陶初就知道,阿零说得都是真的。
他是真的……有那么想过。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让她几乎看不见他的脸庞,也看不清他的神色,她一下子挥开他捧着她脸颊的手,瞪他,“你别想。”
“沈玉致,我能活多久,是我的事情。”
她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认真地唤过他的名字。
她揪着他的衣襟,倔强地望着他的眼睛,“你要是敢用自己的命来换我的,我……我就自杀。”
“你敢。”
他的神色陡然沉冷。
陶初梗着脖子,“你看我敢不敢!”
两个人就那么僵持了好久,直到沈玉致先软了神色,低声哄她,“初初,不闹了。”
“我们先不提这件事,好不好?”
时至现在,他竟然也变得无比想要逃避。
哪怕只是短暂的一瞬。
“我明天会去裴家,”
他摸着她的头发,低眉轻声说,“裴家的家主会有办法的。”
陶初怔了一下,抬头,“真的吗?”
“嗯。”沈玉致点头。
其实,那位裴家的家主,至今都还没有醒过来。
但此刻,他只能这么说。
是给她希望,也是给他寄托。
“很晚了,睡吧。”他亲了亲她的脸颊,对她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陶初却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揉了揉眼睛,说话时声音还有点委屈,“我饿了。”
“我泡面都没吃就被你抓回来了。”
她小声抱怨。
多可惜啊,还是新出的口味呢。
沈玉致唇畔的笑意微僵,他顿了顿,才说,“我去叫阿零。”
“阿零姐姐都睡了,你不要打扰她。”
陶初拉住他的衣袖。
沈玉致看了她片刻,那张无暇的面庞上显露出几分难色,他薄唇动了动,干巴巴地说了一句,“……那,我也不会。”
这里距离市区又远,根本点不到外卖。
“泡面总会吧?”陶初窝在被子里,用那双圆圆的眼睛望着他。
“……也许吧。”他勉强扯了扯唇角。
两个各怀心事,却在彼此面前故作轻松的人,都在尽力保留他们之间,最后的温度。
陶初吃了沈玉致亲手泡的方便面。
因为添多了水,所以味道尤其寡淡。
但饿极了的陶初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她把面吃光之后,还不忘对沈玉致说了一句,“好难吃哦。”
夜里两个人相拥而眠,无论是她还是他,这一觉,是他们这五天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第二天的清晨,沈玉致被门外的阿零叫醒。
阿零的声音听起来很惊喜,“殿下,殿下,裴大人来了!”
她说的是裴素照。
“他有事?”沈玉致怕吵醒还在睡着的陶初,特意传音问她。
“裴大人说,他的祖父,也就是南支的妖主,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