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三月,风和日丽,前庭小花园姹紫嫣红,画眉鹦哥飞来串去,叽叽喳喳,一派春日盛景。【叶*】【*】
容悦抱着孩在花丛间漫步,后面跟着五六个侍女和齿白唇红的真儿,一路笑语相喧,怀里的峻峻也咧着小嘴儿笑。
峻峻快一岁了,府里正忙上忙下准备着他的抓周宴。
你问这个时候,做母亲的怎会如此清闲?
自然是因为活儿都给府里的主母庾嫣揽去了。
游园队伍拐进东厢,银枝奉上茶,容悦品了一口,点点头说:“这就是王爷昨日拿回的雀舌吧?味儿还不错,不过我更喜欢灵山云雾。”
“唉呦,小祖宗呃,别扯,别扯,小心弄伤手了。”萧夫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根本无暇回答女儿的话。
容悦只听声儿就明白发生了什么,忙起身帮忙,“小祖宗”干这事不是一回两回了。
春痕已熟门熟路地摘下了萧夫人左耳上的一颗青金石耳坠,喜鹊防患于未然,索性连着右耳上的一颗,以及头上的长簪短簪一起摘了下来。
“这一套都收起来吧。”萧夫人“无饰一身轻”,跟小外孙玩得不亦乐乎。
自安侯夫人带着媒婆上门后,为表守寡心念之诚,萧夫人身上的妆饰越发素净,凡带点彩色的都不用,少少的几件不是银饰就是白玉。容悦看在眼里,特地寻来一套青金、一套深紫的宝石头面送她。
青金属于亮色,却不像大红大绿那般明艳张扬,而是华贵沉穆,受明清两朝皇室推崇,称为“帝青色”,在现代价格昂贵。(·~)楚穆皇室以黄为尊,次则黑、紫,青色比较平民化。故而,哪怕在容悦眼中,青金那套的品相远远优于深紫的,价位却相差无几。
“小手再乱抓。娘亲就打打打。”
容悦作势打上小胖爪,边都没挨到就被萧夫人抢了过去,顺道赠她一记警告的目光:“你干什么?小心吓到孩。”
转头面向峻峻时,晚娘脸顿时笑开了花:“都怪外婆,明知峻儿喜欢亮亮的东西,偏还戴着亮亮的坠,都是外婆不长记性。关峻儿什么事。”
“他会吓到?”容悦冷哼,臭小胆儿不知道有多肥,他会吓到才怪。
还记得除夕夜,鞭炮声震耳欲聋,劈哩啪啦响了一夜,她起初也怕峻峻吓到,老早就从席上退下,又把车从隔壁的育婴室移到自己床前看顾。准备情况不对就把孩抱到自己被窝里。结果呢,臭小睡得跟小猪似的,那叫一个香啊。真正一夜好眠。
倒是她,被穆远折腾了一宿,说反正吵得睡不着,不如做点“实事”,且芳辰佳节,本该以狂欢庆祝,这是他们早就约定好了的。
“咿呀,咿呀,咿呀呀……”站在萧夫人膝上的小胖一边不停地踢腿蹦达,一边自顾自地说着火星语。
“叫母妃。母妃。”萧夫人耐心诱哄着。
“狒狒……”
萧夫人大喜过望:“你听你听,他叫了什么?”
容悦偷偷翻了个白眼,我可不承认那声“狒狒”是叫我的,嘴里应道:“还是让他叫娘亲吧。[~]”
“母妃”之谓太笼统,穆远又不是皇帝,庾嫣也只能是“母妃”。到时怎么区分?喊庾嫣“庾母妃”?那不等于她出尔反尔,之前抚慰庾嫣时的那套说辞都是骗她的?
小家伙吐了几个泡泡,又喊了两声“狒狒”后,在萧夫人的一再纠正下,终于模糊地喊出:“凉……”
“啊啊啊啊”,这下,东厢的起居间沸腾了,无论主仆从,全都是一副欣喜若狂的表情。如果不加制止的话,相信用不了一刻钟,整个王府的人都会听到“大公开口叫娘”的新闻。
萧夫人敛起笑容吩咐:“大公会叫娘的事,暂时不准传出去。”
“大公”的称谓是容悦定下的,原来府里都称“小世”,无论姜贵妃或是穆远本人都未表示异议,容悦却觉得不妥。纵使她古底差,也知道,“世”应该是受封后才有的尊称,代表承嗣正统,王府少主。峻峻虽为王府嫡长,一日未正式受封,就不该以“世”自居,上面不计较则罢,一旦计较起来,就是她的问题了。
“是”,屋里留下侍候的几个大丫环齐声应诺,作为合格的奴仆,再心存疑惑,也只会遵命行事。
萧夫人瞅了容悦一眼,开始努力教峻峻喊“父王”,“娘亲”反而不提起了。
容悦略想了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摇头轻笑道:“其实不需要这样的。”
“怎么不需要?听娘的准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