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托上议员于是收敛笑容,对着格兰特首相拱了拱手,道:“告辞”说完,便是一个潇洒的转身,顺势挥了挥长袖,白衣翩翩,昂然离去。
只是借着转身的瞬间,身材矮小的上议员,没忘了用自个那真诚而热切的目光,在一旁侍立的侍女身上扫了一眼,或者说从上到下的飞速逡巡了一圈,这才满意地离开了。
“恭送吾兄。祝吾兄旗开得胜,载誉而归”
黑衣老者一边朗声道别,一边拱手过胸,做出送别上位者的尊崇礼节,他倒也真放得下架子,竟然以堂堂内阁首相之尊,保持着拱手礼目送白袍上议员,直到对方身影消失在高大、厚重的屏风后面。
“嘶,好大的胃口”
蓝袍中年人凑到首相身旁,仿佛牙疼般长长吸了口气,点评道。
“怎么说”
格兰特首相笑吟吟地问道。
一连两场劳心费神的交锋,其间的艰深与难缠,比真正近身格斗下手厮杀,精神方面的损耗或许还要严重一些,眼见谋划如愿进行,人一放松,黑衣老者的疲态便是显露无遗,心情无疑却是大好特好。
幕僚撇撇嘴,不屑道:“光士威尔郡郡守这个肥缺,仍嫌不知足,居然还要将曼城的城主一职当成添头。如此贪得无厌,也不怕吃下去消化不良,拉肚子”
“这回你可看走眼了。”格兰特首相转头望向心腹,轻轻摇了摇头,道:“人家可是响当当的秃鹫,专门食腐为生的,没那么天真好么。”
“前头说的那个,相信只是个引子,一方面为了引出后面的真实意图;这另一方面嘛,也是好让我有杀价的空间。补不了实缺,拿笔相应的补偿金也是可以接受的,世袭罔替的伯爵,值相当不少钱呢。”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嘛,富贵险中求的说法不假,问题是,千年停战协议即将到期,万一神魔大战再度重燃,西哥特之门又已荒废多年,这曼尼福斯特城不就成了抵挡魔族进攻的头一座要塞这所谓世袭罔替的伯爵,怕是要头一个掉脑袋。”
一个再标准不过的坏笑,浮现于幕僚的脸上,道:“也就是哈达威侯爵家的两名公子哥儿,哭着抢着要为国尽忠,恨不得掏空私囊。真真是令人钦佩,世家子弟之翘楚”
“哈哈哈。”格兰特首相笑得也很欢畅,他捋了捋颌下精修过的胡须,朝着幕僚指示道:“去吧。告诉小安富尼,就说他的请求,本相准了。让他立刻把那五千金克恩的现款,一并换成城外的上等旱田,无须刻意与其原有的两处庄子相连,良田即可。”
“记住,找个靠谱的牙行转手,务必亲手将新的地契全数交给卡托本人。过程嘛,自然是越低调越好。”
黑衣老者叮嘱着,目光清澈,神情庄重。
蓝袍中年人微微一愣,迟疑了几秒钟,方接着问道:“不再抬抬价么我相信,最少还能上浮两到三成。如果愿意多等几天的话,定当会有更多更加优厚的报价。效果岂不更好”
“不必了。”格兰特首相微笑着否决道:“忍耐是一种美德。偏偏咱们亲爱的上议员,向来最讨厌的就是修德,一朝没见到谈妥的价码兑现,怕是睡觉都不踏实。一把老骨头,我可不想被老秃瓢碎碎念,容易折寿啊。”
“是”随着黑衣老者的摆手示意,蓝袍中年人不再犹豫,应了声便出发前去办理。
格兰特首相目光转向一旁,上下打量了恭谨的侍女一番,这才恋恋不舍地说道:“你也回府去吧。稍微收拾一下贴身的衣物、沐浴更衣之后,自有人送你到上议员府上。”
“奴婢舍不得相爷。”娇俏的侍女深深一福,红着双眼,可怜兮兮地禀报道。
“去吧,别说傻话。”黑衣老者将侍女招到身前,然后伸出手掌,抚摸着她那吹弹可破的脸颊,感受着手头的娇嫩与温软,长叹一声,温言说道:“你跟在我身旁有两年了吧可知我为何一直没要了你的身子”
侍女粉脸发红,她低着头,嗫嚅着回答道:“想是奴婢蒲柳之姿,入不得相爷的法眼。”
“错了,大错特错如花似玉之美貌,沁人心扉之体香。”格兰特首相语气低沉,透着股深深的无力感,道:“老夫可是忍得够苦了。留着你的处子之身,正是为了今日。你且乖乖过去,好生伺候上议员。只要能获取他的欢心,贴身伺候,无论日后如何,老夫都会专程在家里头,给你预留一个正经妾室的名分,而且是独立分房的那种,专候你归来之日。我保证”
说罢,首相从腰间解下一环玉珏,轻轻放入了侍女的掌心。
绿玉质地温润,晶莹剔透,与侍女娇柔光滑的白皙手掌,一时竟是不分伯仲,一样的令人爱不释手。
“这枚玉珏,便是信物。老夫需要你的时候,自有人携带另外一枚前去会合,届时只需按其吩咐去做就是。平日里该怎样就怎样,不必多想。”
“至于你的双亲,且安心留在老夫府上,奉养便依一等妾室父母之惯例,断不会委屈了他们。待你幼弟稍稍长大,老夫也会送他进学。总之一句话,家中一切无需多虑。”
眼见自家精心栽培、水灵灵的一棵大白菜,就要被一头又老又臭的种猪给拱了,说不心疼是假的。无奈是,人生十有八九不如意,别说首相大人,即便是王宫大内、端坐于铁王座之上的那位国王陛下,表面再怎么肆无忌惮,仍然有着许多的顾虑,仍然有他得不到的女人。
比方说,正在归国省亲路上的那位泰兰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