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天在上,乾隆四十三年刚给翻得十四爷多尔衮的案子,难不成如今又要再度翻案了我的亲祖宗哎,您当年为啥就铁了心地跟十四爷呢这下可好,没吃到羊肉反惹一身膻。”
此处翻案指的是乾隆曾下旨重修多尔衮被捣毁的坟墓,并收回顺治皇帝有关多尔衮不忠悖逆的申饬。
正是由于吃不准这位新任盛京将军的来意,武勋王爷这才将手中部分“售卖牌照”的权柄下放给已经初露锋芒的胡管事。
“听人讲,这个名叫胡元魁是个能吃人的狼崽子。”
“好家伙,真当这条白生生的大腿不是自家个的,用刀子剌下那么一条血糊糊的肉团,拿刀尖挑着就要往水花翻腾的涮锅里烫。”
“据说那一天去跟胡元魁摆桌讲价的商队管事脸都白了,匆匆交待过一句场面话就往酒阁子外面奔,还有一个居然刚一撩门帘,就哇得一声跪倒在地,脸朝外张嘴吐了。”
“好小子,今后就由你来打理这售卖牌照的生意,按月往将军府里缴纳银子自然也是你去要是盛京将军要寻衅发难,正好将你交出去顶包”
武勋王爷不是不知道胡元魁在家中大肆培植党羽亲信,待羽翼丰满之后就要架空自己和下一任家主,让武勋王府变成他胡家的一言堂。
老王爷之所以对胡管事私下所作之事佯装不知,小算盘打得就是将来王府丢出胡元魁顶包抗罪之际,捎带手也能将其多年来培植的心腹手下一网打尽
如此一来,对外能给憋劲找茬的盛京将军一个面子过得去的交代;对内则可杀一儆百,好生震慑一下府中那些尚未彻底站到胡管事一方的家丁仆役,令其明白谁才是王府说话算数的老大。
这副算盘打得不可谓不精细,然而世上却没有让人正反两面都能占便宜的买卖。
武勋王爷对胡管事大肆安插党羽行为的纵容,被家眷亲族解读成人老力疲无心管事,以至于连儿子侄儿都开始有意无意地接触讨好胡元魁。
这要不赶紧与其割舍清楚利害关系,一旦幕后那位盛京将军先一步动手,整个王府下一代就算全交待了。
一边是费尽心思养出来断尾求生的诱饵,一边是未来要交接担子的后嗣,武勋王爷是哪边也不愿轻易割舍,偏生这些心里盘算的阴微念头还不能当面与人明说。
把老王爷这个憋屈啊,最后也只能不问苍生问鬼神,天天带着鹰神面具,躲在仓库里磨刀擦枪。
“你安徒不是号称能给人预测祸福揭示吉凶马我家这摊事到底该咋办啊要不要干脆提刀将那个姓胡的砍了”
不知是老王爷的祈求真的感动了上苍,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打一个月前起,老王爷只要一戴上鹰神傩面,就觉得耳边传来一阵阵似有似无的低语那阵低语之声的主人全然不似人类,倒像是某种能为人言的鸟禽,正断断续续地学人说话。
这个低语声反复叮嘱武勋王爷稍安勿躁,还说到时辰一切皆有分晓,命其静观其变。
“只可怜额吉克方才还当是鹰神口中变数到了,谁知这回等来的却是催命的无常好依诺,你还是快去书房”
武勋王爷话音还未落,突然就从前院传来护院家丁一阵阵“哎呀妈哟”的惊叫,顿时吓得前者如烂泥般软瘫在雕花扶椅里,再也顾不上敦促侄儿逃命。
外头那些天杀的花马队,打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