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平洗了澡,换掉了破烂的衣服,甚至还喝了一小壶酒。
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他的表现得到了理所当然的尊重。
虽然是个糟糕的时代,但也不是那么糟糕。
近藤勇拿出一本小册子放在泰平面前,这是事先的赌约,关于“拔刀斋”的资料。
泰平翻看了一下,时间基本对得上,显著的红发也进一步说明了问题,其中的一些数据精细到令人惊叹,比方说连剑心的身高都有记录,这点就连泰平也不知道。
“不是说他很难找吗”泰平好奇问道:“从这本记录上来看你们简直是对他了若指掌。”
近藤勇没有正面回答,沉声道:“我们有特别的情报来源。”
特别
间谍,又或者是收买了线人
有舍生取义,也有蝇营狗苟,古往今来一向如此,此乃人生无常,亦是人生之常,泰平一点都不奇怪。
“你打算怎么做”近藤勇问道。
泰平指着册子道:“这上面说拔刀斋是在为长州藩工作,我一路上见了不少维新志士,大多也跟山贼没什么两样,长州藩也是维新派吗”
“长州藩藩主主张尊王攘夷,的确是维新派没错,至于维新志士”近藤勇停顿了一下说道:“他们不是山贼,他们只是更强而已。”
“强者便可以为所欲为”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是的”近藤勇回答道:“不然你以为你的弟弟为什么能在京都杀人无数他代表着正义吗不是,仅仅因为他比死者更强而已。”
“我同意你的观点。”泰平点了点头又说:“但正因如此,剑心才希望去开创一个不再弱肉强食的新时代。”
“用弱肉强食的方式去开创一个不再弱肉强食的时代”近藤勇轻哼一声:“恕我直言,你的弟弟是白痴吗”
“每个人解决问题都有不同的思路,剑心也只不过是没长大而已”泰平最终也说不下去了,耸肩道:“好吧,剑心是个白痴。”
“不说这个了。”泰平改变话题问道:“新选组呢,新选组又是干什么的你们是佐幕派,为幕府工作,所以才四处追杀维新志士吗”
“我们的职责是守护京都,仅此而已。”近藤勇答道:“谁打破这份宁静,谁就是我们的敌人。”
“所以,在京都杀人无数的拔刀斋,就是你们的心头大患”
“不错”
“明白了。”英落点头,新选组大概是警察,而非军队。
“在搜寻拔刀斋这个问题上,我想我们应该是一致的。”近藤勇释放善意说道:“如果有了更新的情报,我们也会继续向你提供。”
“这么好”泰平反问:“那么,代价呢”
天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
近藤勇拍了拍手。
一名小厮拉开纸门,捧着托盘入内。
上面放着浅葱色的制服,袖口绘有山型图案。
“我希望天夏君能加入新选组,与我们一同保护京都。”
比起由各藩资助的暗杀者,新选组不论是资金、装备、人员,都处在了绝对的下风,唯一值得称道的,大概是精湛的剑术与坚定的信念。
只可惜,他们要对付的不是小偷,而是想要颠覆国家的恐怖分子
作为警察,他们先天不足。
幕府拿他们当看门狗,维新派恨他们如肉中刺,民众视他们为杀人魔,壬生狼的道路,布满了荆棘,想要活下去,就只能让自己变的更加强大
“可真是看的起我。”泰平摸了摸制服,摇头道:“很感谢,但请恕我拒绝。”
近藤勇脸色变得难看,屋外传来若有若无的脚步声,似乎聚集了不少人。
比起自己一方,果然还是更愿意去投靠自己的弟弟吗
一个拔刀斋就够难对付了,如果再加上一只鬼,那京都一定会变成人间地狱吧
既然如此,不如趁现在就斩断这份隐患
近藤勇手按剑柄,只要他拔剑出鞘,外面埋伏的组员就会冲进来。
土方岁三,永仓新,再加上自己,如此多的高手围攻之下,鬼也斩给你看
倚多为胜固然卑鄙,但这是一个不卑鄙就活不下去的时代。
可剑却没有迟迟出鞘。
近藤勇已经不只是一名剑客了,因为他还知道,这个乱世,仅做为一名剑客是活不下去的。
围杀天夏泰平固然是杜绝隐患,但新选组又会付出怎样的代价呢
如果伤亡过大,势必会一落千丈,近藤勇不愿放弃手中的权利,他要为全体组员的未来负责。
这个魁梧的男人已经记不清自己第一次妥协是在什么时候,他只知道,当他为了利益而舍弃正义的时候,他就已经没资格再做一名剑客了。
所以,要出手吗
围杀天夏泰平,获得的利益是否足够弥补新选组的损失
近藤勇在犹豫。
天夏泰平在微笑。
他饶有兴致的看了看门外,舔了舔嘴唇。
屋内没有风,油灯上的火苗却如被风吹动,左摇又倒。空气变的如血水般粘稠,发出让人窒息的气味。一旁的小厮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汗水顺着脸颊滑下,最后从下巴上滴落。
“滴答滴答”
如死亡的倒计时。
“哗啦”
纸门被拉开了。
但近藤勇的剑并没有出鞘。
因为进来的冲田总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