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念一想,唐伯虎最擅长画春宫,貌似本来就是一条淫棍……
写本《金瓶梅》充其量也只是给他锦上添花而已,反正背黑锅他来,拿银子我去。
圣人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秦堪是君子,那么,让唐兄立危墙之下去吧。
正在做着发财的美梦,静谧的屋子里忽然传来一声轻咳。
秦堪吓得三魂出窍,定睛一看,不由愕然:“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杜嫣俏脸泛青,死死攥紧了拳头。
为何这家伙一开口就令人产生一种想在他身上施暴的强烈欲望?
“我,一,直,坐,在,这,里!”杜嫣咬着牙一字一字道,语气很阴森。
秦堪一想,好像还真是。
这女人的存在感是不是太薄弱了?
“你还在我房里做什么?”
杜嫣杏眼一瞪:“你管我!”
秦堪苦笑,这就是蛮不讲理了,我花的钱住的房间,你进我的房间我却管不得?
从桌上拿过唐寅刚离去时忘记带走的诗集,杜嫣翻了几页,片刻之后杏眼渐渐睁圆,仿佛诗集有一种魔力似的,不可抑制的一页页仔细读下去,樱唇无声蠕动,像在品位诗中意味,不时抬起螓首,用一种陌生而复杂的目光看着秦堪。
秦堪心里咯噔一下,她的目光令他心惊肉跳。
良久,杜嫣合上诗集,唇角露出玩味似的笑容。
“这本诗集是唐寅所作?”
“当然,我负责笔录。”
“全部是他所作?”
“对。”
杜嫣目光瞥向桌上诗集的封面,语气平静道:“弘治十三年,唐寅陷科举舞弊案,朝廷内阁震怒,李东阳大学士亲审此案,削去唐寅仕籍,终身不得为官,从此唐寅失意江湖,意气消沉,终日酗酒狎妓,颓废度日,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
“你说的这些关我何事?”
杜嫣嫣然一笑,道:“秦公子请耐心听我说完,很快就关你的事了……”
“唐寅革除仕籍后,其妻不堪贫苦,吵闹之后离他而去,唐寅独居苏州,靠卖文鬻画为生,书画所得皆用来狎妓买醉,终日过得糊里糊涂,从那一年起,唐寅的诗风骤变,虽文采依旧,但颇多愤世嫉俗的偏激辞句,甚至有讽刺朝廷,辱骂权贵的诗文,只不过因为唐寅乃名满江南的才子,又是一个百无一用的书生,官府,锦衣卫和东厂番子懒得跟他计较,由他发发牢骚罢了……”
秦堪慨然一叹:“好失败的人生啊,我应该把这些记下来作为我的反面教材,每日三省吾身……”
杜嫣俏目流转,眼中仿佛含着粼粼波光。
“接下来我所说的,就跟秦公子有关了……”杜嫣的目光忽然变得锐利:“……以唐寅这几年坎坷的经历,又受过这般沉痛的打击,人与诗都如此偏激的现状,你觉得他有可能作得出‘人生若只如初见’,‘落红不是无情物’等等这些细腻优雅,不带人间烟火的绝世名诗吗?”
秦堪脸颊抽搐,紧紧抿住了嘴唇。
杜嫣仍不放过他,翻开桌上诗集,指着其中一首悠悠轻笑道:“恐怕只有这首‘别人笑我太疯癫’,或有几分唐寅诗风的神韵,其余这十几首足堪名垂青史的诗,作者另有其人吧?唐寅是个书呆子,虽有才华傲骨,却不通人情世故,某人可以拿他当傻子,但不能拿全天下的人都当傻子……”
秦堪紧紧抿唇,额头没来由的冒出许多细汗。
杜嫣定定瞧着秦堪,许久之后,幽幽一叹:“秦公子,你既有绝世文才,何必深藏锋芒,你……在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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